2011年8月27日星期六

与友育仁促膝长谈(二)【宗教】

       与(一)的谈民主不一样。“宗教”是我们北大马来帮时常都会聊起的话题。原因当然在于我们的两个活宝——育仁和天豪是极虔诚的基督徒。尤其育仁还是一个做足了功课的基督徒,把那么厚的一本圣经读了两三遍,也时常向大家传福音。耳濡目染之下,我对于基督教有了一点认识,也因此慢慢对于宗教有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最常向他们提出的问题是:“如果一个人做尽了好事,但是就是不信耶稣,那么他是不是有罪的?”是的,在基督教的教义里,只要不信耶稣就是罪。天父耶和华是唯一的神,我们只有通过耶稣才能接近神,得到神的恩宠。对抗天父的撒旦,是最可怕的魔鬼,它会动用任何可能的办法,让人们远离基督,从而坠入罪恶的渊薮。因此,我们必须相信基督,只要一人信教,全家都可得救。紧接着,他们就会与我们分享自己亲历的体验。与神同在的感觉是何等美妙、何等如意。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基督教构建的完整体系中,永远存在二元对立。不是天使,就是魔鬼;不是天堂,就是地狱。在这个牢不可破的前提下,即使是像星云法师那样造福万民的人间菩萨,在面临最后的审判时,依然不能得救,依然是魔鬼。所以,有的华人信徒在改信基督教的时候,即使受到举家的反对,也毅然信主——其实,这反而给他们一种殉道者的勇气,为了拯救整个家庭而牺牲自己在世俗中暂时的幸福。

       但是,潜藏在重重教义底下这种二元对立的价值取向不正是我们一直批判的吗?在多元文化的世界,如果有基督教,就不能有佛教、伊斯兰教,世界上会丧失多少绚烂多彩的文明?在多元文化的马来西亚,如果有马来文明,就不能有中华文明、印度文明,这岂不是丧失了我们最引以为豪的文化根基?

       这时,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我亲爱的朋友如何回应:那就是神的世界与尘世不能同理推断。就好像我问过他:如果做孩子的都不应该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父母,为什么人类应该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上帝?他告诉我:两者不能同日而语。但,我所质疑的是:宗教与尘世真的能做如此截然两分的切割吗?

       事实上,我固然相信世界上有神的存在。然而是不是只有唯一的神?这是应该质疑的第一点。我们现在所接受的教义是不是就是天授、无法变更,乃至于不与人类文化产生相互联系的,这是应该质疑的第二点。前者无法探究,我们只看后者。为什么在圣经的记载中,从来没有有关中华文明的记载,乃至于到后世才出现“船可拆分为“舟+八口”,八口代表着诺亚一家八口”这种穿凿附会的解释?我说,这是因为中华文明根本就在当时西方人的认知范围以外,所以伊甸园的论述根本无法涵盖远方的神州大陆。为什么此前的基督教教义没有鼓励人们全力赚钱,到了卡尔文教派手中,合理正当地赚钱成了荣耀上帝?我说,这是因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这种说法才能释放人们逐利的本能和欲望,推动社会的发展。

       所以,我一直认为:不同的地域孕育出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催生出不同的宗教,甚至不同的宗教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还会因为文化的不同而有所改变。换言之,宗教体系的建构并不只是九重天上的“神”的传授,更有滚滚红尘、与你我无异的“人”所构建的。如果说,我们能把宗教从无可辩驳的天上拉回到理性思考的人间,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能开始质疑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既然宗教都有人与文化的构建,凭什么西方人高我们一等?基督文明高于佛教文明一等?

       这么一来,或许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许多西方眼高于顶,苦心孤诣地向我们东方人传输他们的文化与思维。因为,按照“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如果我们东方人高等,就是他们西方人低等,那么正常人的尊严会让他们选择高等还是低等?如果我们是正教徒,他们就是异教徒,那么除了疯子有谁还会选择当异教徒?在中西文化比较课上,老师曾说:西方人似乎永远缺乏一种思维,那就是大家可以“和而不同”。基督教的这种价值取向究竟是西方人赋予的,或是基督教影响了西方,抑或兼而有之,这已无可考究。我所知道的的是:作为东方人,我愿意捍卫本土的宗教与自身的价值。而且,我愿意相信:各地的宗教、文明都能平起平坐,百花齐放,共存共荣。

       说到这里,基督教的诠释体系还留了一步:撒旦会用尽各种手段让人们远离耶稣,不相信耶稣。若真如此,我愿意捍卫自己心中的真理而做他们眼中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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